實名舉報北航博導性騷擾女博士：已有7名女生受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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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的第一天，美國硅谷華裔女學者羅茜茜在網(wǎng)上實名舉報北京航天航空大學博士生導師、長江學者陳小武。在接受紅星新聞記者采訪時，羅茜茜稱，12年前，在北航讀博期間，曾被自己的副導師陳小武性騷擾。

“最終決定說出這個秘密，是偶然間在網(wǎng)上看到，我的學妹們依舊在被他性騷擾。”羅茜茜稱，“我決定不再沉默，我要站出來。”

對此，紅星新聞與北航紀委副書記武立勛取得聯(lián)系，對方一接到記者的電話即表示：“我們現(xiàn)在正在調(diào)查核實有些問題，正在會議當中。”

在1日19時左右，北京航空航天大學就網(wǎng)絡舉報在官方微博上發(fā)表聲明，稱已第一時間成立了工作組，迅速開展調(diào)查核實，并已暫停陳小武的工作。

▲發(fā)在微博上的舉報文章。微博截圖

女博士講述

“這么多年過去了終于有人敢站出來了”

2018年新年第一天清晨，一條微博“炸開”了。這條微博標題為《我要實名舉報北航教授、長江學者陳小武性騷擾女學生》，發(fā)布者在文章中表明自己的身份：我叫羅茜茜，北京航天航空大學2000級本科，2004年直博，2011年博士畢業(yè)，現(xiàn)旅居美國。

羅茜茜告訴紅星新聞記者，為了這次的實名舉報，她專門注冊了微博賬號，她的微博賬號頭像是紅底白字的“Me Too(我也是)”，她說：“好萊塢大制片人哈維Harvey陷性騷擾丑聞，美國女演員艾麗絲Alyssa在社交網(wǎng)站發(fā)起#我也是(#metoo)為話題的活動，表示如果所有遭受性騷擾或性侵犯的女性都能寫下‘MeToo’出面表態(tài)，我們可能會讓人們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決定要說出這個秘密，是2017年10月13日。“那天早晨，我北航本科同學的微信群里，忽然出現(xiàn)一條知乎鏈接，題目為《如何評價北航陳小武老師》。”鏈接中，發(fā)帖人有許多個，他們指控了陳小武侵吞科研經(jīng)費、學術(shù)水平低下，甚至，性騷擾女同學。

“看完后我懵了，同時又有點激動，簡直不相信這是真的。不是懷疑知乎帖子回復的真實性，而是竟不敢相信這么多年過去了終于有人敢站出來了。”羅茜茜看完這個帖子后，難掩復雜的情緒：“12年前，我也曾被陳小武性騷擾。”

“他反鎖房門，企圖有肢體接觸”

在這篇實名舉報的帖子中，羅茜茜講述了自己被陳小武性騷擾的經(jīng)歷——

那時候我才剛被保送直博，一天下午，陳叫我上他車， 他說他姐姐出國了家里的花沒人照顧， 女生應該天生會這些，我說我也不會， 但是他堅持，我不敢得罪他就上了他的車。 后來他開車帶我到他姐姐家，進門不久他就把防盜門反鎖了，當時我就覺得不對勁，然后他開始講他和師母關(guān)系不好，我不敢回話，然后他說關(guān)系不好的原因是因為性生活不和諧因為師母太保守(師母我見過，人非常好，真是鮮花插在牛糞上了)，然后他說你知道嗎這事其實很有趣的，然后他就要霸王硬上弓要撲。我嚇壞了，邊哭邊說陳老師你不要這樣，我還是處女，我什么都不懂。他聽到我說我是處女就有所猶豫，然后我一直哭他也就不了了之了。然后他開車送我回家，路上他讓我坐副駕駛，摸著我的手，作長輩狀： 今天發(fā)生的事情你不要和任何人說，我剛才這么做是試探你的作風，我招學生不僅需要聰明還要品行端正，通過剛才的測試，你品行應該還不錯。我嚇得完全不敢說話。

據(jù)羅茜茜稱，此后她在陳小武手下讀博期間，便受到了不公正待遇，也看到了陳小武在工作中侵吞科研經(jīng)費，學術(shù)糊弄等情況。

羅茜茜告訴紅星新聞記者，在長期精神壓力之下，自己患上了抑郁癥，不得不接受藥物治療。最終，她有了機會，選擇了出國。如今，羅茜茜在美國硅谷從事IT方面的工作。

“根據(jù)證詞，被騷擾的女性已有7位”

羅茜茜將自己這段埋藏在心底很久的經(jīng)歷，也發(fā)布在了她收到的那條知乎鏈接的回答上。“沒有想到，我陸陸續(xù)續(xù)收到了很多同學、學妹的信息，原來，受害者還有那么多。”羅茜茜成立了一個微信群，把所有和自己有著同樣遭遇的北航畢業(yè)女生聚在了一起，“根據(jù)證詞，還有手上其他證據(jù)，間接證明被騷擾的女性，加上我一共已經(jīng)有7位了。”

羅茜茜告訴紅星新聞記者，她們當中，有的被要求在聚會上和陳小武喝交杯酒;有的被陳小武要求“做我的女朋友”;還有的也曾聽到陳小武“與妻子感情不好”的抱怨……

羅茜茜向紅星新聞記者表示：“疑似他曾導致手下女學生懷孕，并企圖用錢來封口。”

羅茜茜說，她們搜集了錄音、第三方借貸、證詞等多方面證據(jù)，2017年10月18日，羅茜茜將陳小武的所作所為，向北航校方舉報了。

據(jù)羅茜茜說，北航紀委方面與她取得了聯(lián)系，“說完這些話，我覺得我心里多年以來壓著的一塊石頭落下來了，我感覺到了一種無法言語的輕松。我其實應該早就這么做了，但是晚做總比不做好。”

羅茜茜在那篇微博實名舉報的文章里寫道：“陳小武開始在知乎上大規(guī)模刪帖了。”她說，“群里其中一位女生，接到了陳小武的施壓電話，他在言語中透露自己是北航副校長候選人。”

據(jù)羅茜茜說，這位受到施壓的女同學，感到非常害怕，“她怕以后在工作中需要以前的導師簽字，她怕陳小武利用其職務在將來需要學校證明學位學歷的時候提供阻力，她怕陳小武報復她的家人等等。”

校方

“在調(diào)查核實，已暫停其工作”

為了安撫這位女同學，羅茜茜再次向校方發(fā)郵件，在羅茜茜提供的校方回復郵件上，紅星新聞記者看到，校方表示，知乎上的刪帖，是陳小武的個人行為，同時也否認了陳小武是副校長候選人。

 ▲羅茜茜提供的校方回復郵件。羅茜茜供圖

1日，紅星新聞記者多次向北航校方，以及陳小武辦公室致電，截至記者發(fā)稿時，無人接聽電話。

羅茜茜的實名舉報微博發(fā)出后，1日下午，紅星新聞與北航紀委副書記武立勛取得聯(lián)系，尚未說明來意，對方聽見是記者打來的電話時，立即表示：“我們現(xiàn)在正在調(diào)查核實有些問題，正在會議當中。”但未說明會議是否與陳小武有關(guān)。

隨后，在羅茜茜提供的一張微信截圖上，紅星新聞記者看到了一位在微信上說自己是北航紀委副書記武立勛的人，與羅茜茜溝通實名舉報信息的事件。

 ▲羅茜茜提供的與北航紀委負責人的微信對話。羅茜茜供圖

在1日19時左右，北京航空航天大學就羅茜茜的舉報在官方微博上發(fā)表聲明回應。聲明稱：

學校一直高度重視近期社交網(wǎng)絡媒體關(guān)于我校教師陳小武師德師風的問題反映及實名舉報，第一時間成立了工作組，迅速開展調(diào)查核實，并已暫停陳小武的工作。北京航空航天大學對違反師德師風的行為零容忍，有關(guān)情況一經(jīng)查實，將堅決嚴肅處理，絕不姑息。

▲北航微博回應。微博截圖

羅茜茜告訴紅星新聞記者，在猶豫是否要將此事在媒體前曝光時，她也經(jīng)過了激烈的心理斗爭，“我知道這意味著什么，也知道我將面臨著什么。”在向媒體曝光事件之前，她與丈夫也做了一段時間的心理準備。“我愛我的母校，我也以自己是北航人為驕傲。但正是因為對母校的愛，所以我決定不再沉默。”

目前，羅茜茜與國內(nèi)法律界人士以及媒體都取得了聯(lián)系，以進一步曝光此事，并在律師萬淼焱的幫助下，梳理了我國從1990年代到現(xiàn)在的反性騷擾進程。